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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頭] 這份名單是從2012年觀賞的317部劇情長片、紀錄長片及迷你電視電影中圈選出來,其中排除了(含)2008年以前的作品。這年度值得記上一筆的是,搭著影展專題順風車,年初從廿年代黑白默片見識影響柏格曼的瑞典經典魅力,年底爬著安哲羅普洛斯及安德烈華依達的膠卷格子,略覽繁雜的希臘、波蘭國族史脈。「經典」果真老不了、也假不了,《幽靈馬車》、《死刑台與電梯》、《流浪藝人》、《大理石人》無ㄧ不讓人從膠片第一格就跌入醉心著迷。晚近魯本奧斯倫驚艷柏林的短片之作《銀行事件》或羅馬尼亞新秀克里斯提普優的《無醫可靠》亦深具傳承經典的實力。這份名單當然不代表這些電影的唯一價值,只是電影某個切面的觀點呈現,或許推薦朋友後,其中能有一兩部讓人放在心上也就功德圓滿,至於經典與否就留待電影史公斷。

 

[11] 瑪格利特 Margaret/美國/Kenneth Lonergan/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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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在後九一一時期,肯尼斯羅納根蟄伏十一年的《瑪格利特》是相當獨特的作品,用一則非恐怖攻擊的意外事件卻說出面對九一一的複雜情緒。安娜派昆飾演的麗莎,是電影中少見性格缺陷/自我中心到令人生厭的角色,無心間釀成死亡車禍,消化不掉的愧疚讓她張揚著自以為的正義,處心積慮咬著公車司機不放,歇斯底里地指控受害者家屬的和解。那過度的自我神化,認為世界就該照想像中的運作,現實生活卻弄的所有人身心俱疲。劇中課堂上對伊斯蘭文化的爭辯,是最直接點出大美國盲目的恐懼,但退一步看整部《瑪格利特》何嘗不是那恐懼與過度反應的總和。

  

 

[12] 歷劫重生 Take Shelter/美國/Jeff Nichols/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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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歷劫重生》無意在診斷上故弄玄虛,反倒「感官知覺」的加減法,頗具玩味之處。晴空裡的轟轟雷鳴、如蔓簾舞動的遮天烏鴉、天降機油,是柯蒂斯主觀知覺的加法,也是柯蒂斯極力迴避的先天宿命。漢娜,失聰的女兒,則是後天導致知覺的減法。受幻覺與衍伸的次發性妄想所苦,夢境與現實的邊際逐漸消失。每場夢,柯蒂斯在現實裡找到對應的危機;每個夢裡出場的人,都被扭曲為將殘害柯蒂斯與漢娜的安危。柯蒂斯從自然異相(風暴)開始相信,允許啟動妄想系統的對流雲系,對村民鄰居、多年好友的信任全面瓦解,甚至對妻子的信任也開始斑落,唯有漢娜在妄想中倖存。一場暴風雨過後, 柯蒂斯必須選擇放下偏執或採取對妻子的信任,「主動」解開妄想的結還是得由柯蒂斯親手執行。

 

[13] 鬼壓床了沒 ステキな金縛り/日本/三谷幸喜/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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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三谷幸喜的喜劇有超脫於現實、自成一格的時空,落魄的小人物在封閉空間中展開對生命的逆襲。作為「三谷幸喜大感謝祭」企劃的一環,導演除灌注《鬼壓床了沒》電影就該有正向能量的作者信念,也讓「幽靈作證」的狂想,找到重新詮釋法庭攻防、武士精神的立足點。華麗又參雜歐風的美術設計、誇張突梯的連珠砲笑點,只是導演操作喜劇的表面技法,拿法蘭克卡普拉的《史密斯先生到美京》呼應史冊定位為叛臣的更科六兵衛及涉嫌殺妻待審的矢部五郎待揭竿平反的處境,才是三谷幸喜骨子裡要說的事。五百年前羅織的罪名,要在最現代化的法庭重新公審,時空錯置的荒謬感,恰巧提供三谷幸喜調理的人生笑與淚。

 

[14] 諜影行動 Tinker Tailor Soldier Spy/英國/Tomas Alfredson/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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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承認要進入《諜影行動》的鬥智對弈是傷腦力的,一個閃神忽略就迷失在冷戰尋找雙面諜「鼴鼠」的盤根錯節中,得緊跟喬治史邁利的思緒,偏偏時空交換編導全然不交代,需來來回回推敲才打得開下一扇門。作為沒那麼陽剛的諜報片,《諜影行動》由舉手投足間的細節填補,每個角色都糾葛著一段情,一段在時代洪流下認賠或不甘心的情。《諜影行動》是迷人的,蓋瑞歐德曼的眉宇像是鎖住英倫的陰鬱,凝視分不清是敵是友的熟悉臉孔裡「鼴鼠」的痕跡,更追憶已回不去的年代,不論歷史還是捲入其中的人。 

 

[15] 天堂:愛 Paradies: Liebe/奧地利/Ulrich Seidl/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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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奧地利導演Ulrich Seidl計畫以Ödön von Horváth同名作品發想的「信、望、愛」,發展為關於一家三名女性成員獨立成篇的「天堂三部曲」。首部曲《天堂:愛》中,肯亞是歐洲婦女尋歡獵豔的性樂園,在那裏她們被稱呼為「甜心老媽想理解《天堂:愛》就必須順著泰瑞莎的女性角色/自覺的轉變,導演Ulrich Seidl在情緒上近乎亦步亦趨地跟拍,無論是黃臉婆老媽、觀光客、獵豔過客或直視遭慾望擊潰的自覺,鏡頭成了傳達泰瑞莎主觀經驗的工具,也完成「天堂三部曲」關於「愛」的篇章。

 

[16] 晚秋 만추/南韓/김태용/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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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姑且不論1966年李晚熙執導的原版《晚秋》拷貝散佚的傳聞是否屬實,第三度翻拍的金泰勇版更動不少原先的設定,特別是空間從首爾拉到西雅圖、國籍從兩個韓人變成異鄉的華人與韓人,新版《晚秋》利用「一個異鄉、三種語言」造就隔閡的處境,卻也是「語言」功能性的變異,讓遊樂場及歇業市場兩段「語言遊戲」跨越字面理解的隔閡,另闢情感同盟的蹊徑。《晚秋》所示範「說」以外的療傷方式,將成為愛情電影的經典橋段。

 

[17] 舐夢人 Post Tenebras Lux/墨西哥/Carlos Reygadas/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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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舐夢人》將人、自然、超自然全用迷離非邏輯性的轉場、跳接,墨西哥導演卡洛斯雷卡達斯揚棄情節經營,邊框的環狀疊影企圖還原人視覺的原貌,讓「看」電影也能有「後現代」畫派著重整體感受/自身投射的體驗。欲釐清《舐夢人》的現實/夢境的分界將是徒勞,每個段落都具有是夢境或現實的本質,導演將演繹的決定權交給觀眾,面對天地變色的細微天光、公共澡堂濕溽的慾望、提著工具箱造訪的牛面人,也就別硬想理個頭緒地庸人自擾。

 

[18] 密室禁臠 Michael/奧地利/Markus Schleinzer/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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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密室禁臠》採用冷靜的氣息近距離跟攝主角麥可的生活,包括他的秘密生活。很白描的紀錄行動,情緒與幽暗面被剔除在情節之外,看不到《性愛成癮的男人》那種禁忌被觸碰後的幽微慉動,而是大塊地過著與社群保持距離的乏味生活,蒼白的步調看似接近葛斯范桑《美國暴力學校》的筆觸。導演節制地使用主角的情緒,麥可如同規劃縝密的犯罪者,沉著地沒有情緒、性愛也不見貪婪激情,週邊的人試圖窺探時帶來的衝突也都很快消弭(就像結尾麥可母親推開鐵門後嘎然而止的黑暗與寂靜)。《密室禁臠》欲振乏力的無望感無所不在的盪漾,就像片中的鐵捲門/窗、吸音棉,將被當作性禁臠的男孩可能有的負面情緒吸收地乾乾淨淨。觀賞時不免覺得惱人,縱使主角去人性化的反應尚可理解,但週遭對異常之處(鐵捲門般的窗、或誤闖後視若無睹的吸音綿)的冷漠或男孩與性侵的平靜共處,相當令觀者不解及不寒而慄。

 

[19] 麒麟之翼:新參者劇場版 麒麟の翼~劇場版・新参者~/日本/土井裕泰/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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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刑警的工作不只是偵查辦案而已。如果有人因為事件而心靈受到傷害,這個人也算是被害人了。而尋找各種可能的方法幫助這樣的被害人,也是刑警的職責之一。」東野圭吾塑造的加賀恭一郎就是秉持這樣的信念,在日劇〈新參者〉系列形成廣大的情感磁場,每個關係人被揭穿的謊言都囚禁著一個家庭最美的傷痛。2011年發行的單行本〈麒麟之翼〉加賀恭一郎來到象徵「日本於此展翅起飛」的「麒麟之翼」,「謊言是真相的影子」的辦案信念依舊,但與〈紅手指〉更連成一氣的是唯有學會「承擔」才能展翅高飛的教育理念。

 

[20] 命運談判局 Kapringen/丹麥/Tobias Lindholm/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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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原因:雖發生在遭索馬利海盜挾持的商船上,實際《命運談判局》仍是在有限的「封閉空間」裡運作營救人質的電影。如此一來,少了供角色奔走的其他空間可使用(好萊塢電影就常在這類空間裡夾帶刺激的動作場面),就更仰賴布局精巧的劇本讓電影不至於乏味。《命運談判局》的劇本確實能作為「談判技巧」的範本又不失對「人(航運公司談判小組、船員、海盜)」的關注,「航運公司會議室」及「遭挾持的船艙」兩造主從幾番易位的心理攻防、命繫一(電話)線生死未卜的懸念,編導安排讓航運公司執行長親上火線與海盜談判,不外乎不讓談判技巧凌駕於「人」之上,因此觀眾看到的不是冷冰冰的技巧示範帶,而是親臨現場般的渲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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