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sts_of_the_Southern_Wild_02    

《南方野獸樂園》建構文明/政策莫可鞭及的南方之境,濕溽間萬物和諧共生,茹毛荒蠻乃戮力實踐生命原本的姿態。改編Lucy Alibar獨幕劇〈Juicy and Delicious〉,導演Benh Zeitlin更動主角性別之外,亦將原劇「兒童面對父親死亡的崩解及失落」提升為對照「當代氣候變遷反撲」的格局。搭配Quvenzhane Wallis無懼的口白、鏡頭捕捉浮動的塵埃,《南方野獸樂園》三角洲上宛若孤島的浴盆鎮,原該是被文明畫上一條界(劇中的大壩)後的化外瘴癘,卻閃著生命的蠢蠢靈動。

生活自成風格的浴盆鎮,長久與文明扞格不入,觀眾隨著荷西波比與父親的對話、與生靈的互動、從文明的出走,逐步建構荷西波比對環境比成人更熾熱的觀看及導演隱藏對環境政策的關注。因而開場戲先是父親帶著荷西波比乘筏到大壩旁,挑明現代化在其眼中的醜陋,而荷西波比旁白中「乾燥」的另一側「人們就像嬰兒,相當怕水」、「一年只有一次休假」、「魚用塑膠紙包著、雞肉用棍子串著」、「嬰兒只能坐嬰兒車」,相較看似被遺棄、注定淹沒的浴盆鎮,就顯得容易滿足的多,即使大雷雨一來就會從地圖上消失,這兒仍有世界上最多的假期、烟花瀰漫的嘉年華、與孩子興奮的尖叫。浴盆鎮自成魅力的影像著實與文明乏味的描述切一刀,涇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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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原劇作者保持書寫距離所設定的男童,更動為電影版Quvenzhane Wallis飾演的荷西波比,此舉讓父親溫克口中的「Boss」或「You are a Man」更凸顯在浴盆鎮生根立命之不易。父親給荷西波比的試鍊除徒手抓魚、腕力比賽,刻畫最深的一幕莫過喝斥試圖用器具剝蟹的荷西波比,要求必須徒手就將蟹折開,那不是訓練一個孩子的粗蠻,而是延續浴盆鎮之魂的必須態度。因此,片中以荷西波比為首的孩子,充滿各種高分貝的情緒,可以憤恨到燒了房子、可以狂喜的開懷尖叫、可以失落地朝父親丟東西,溫克與浴盆鎮的成人接住這些孩子釋放的情緒,甚至從中體驗生命。

作為女孩的設定,編導可在荷西波比角色上設計一些小動作展現較細膩的面向。荷西波比習慣將活著的生物貼近耳朵、聽其搏動的心跳,不論雞、豬甚至安置所彌留的老人,這聆聽除了是對生命的好奇、更是療癒系的設計。另外,失恃的缺憾,讓荷西波比在家對著一件球衫演起與母親的親密對話,也埋下父親崩解後追尋的引線。

Dwight Henry飾演的父親溫克開啟荷西波試煉的課題,其實隱藏巨大父親形象即將崩毀的焦慮。先是透過荷西波比眼中父親穿起裙子(病人服)、帶著手圈,透露與文明交涉的開端。面對「父親的疾病」編導更擴大為「環境」這生命承載體對文明的不堪負荷,因此對疾病憤怒的荷西波比重捶父親胸口後,倒下的除了父親還有極地冰山。被釋放的萬古巨獸,恍若靈性地與荷西波比的恐懼互相印襯,因而當父親嚥下最後一口氣前,荷西波比與巨獸對望說出「你也算是個朋友,不過我現在要先照顧我自己的朋友。」,算是完成父親給荷西波比試煉之旅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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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水」在《南方野獸樂園》有多方指涉的豐富意含。高漲的雨水是文明留下的荼毒,築起的大壩像是眼皮下的冷漠。但就像荷西波比口中「乾燥」那側的人怕水,在與水共存亡的浴盆鎮眼裡,擁有現代化設備的安置所活像「沒了水的魚缸」,文字上也對照「浴盆bathtub」的概念。而涉水返鄉的荷西波比,更像領導族人的先知,充滿宗教意味。

Benh Zeitlin雖初聲試啼,卻從「父親崩毀」、「母親追尋」處理到對環境、自然的溫柔關注,讓相當政治的議題在影像與旁白的情感豐沛間自然找到不說教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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